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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建华，男，汉族，年出生，中共党员，大学文化，河南省西华县人。早年执教于三尺讲台，后长期从事广播电视新闻工作。业余时间曾码一些方块字，也曾星星点点见诸报刊。

悲喜交集

（原创）体裁｜散文作者

何建华

悲喜交集

---何建华

7月下旬的豫东大地，胜似大蒸笼。上午九时，嘶哑的哀乐声中，殡仪馆大院的人们挥汗如雨，数百名亲朋好友，缓步进入吊唁大厅，他们要为当地一艺术名家的夫人作最后告别。

逝者淑芸，年不到半百，普通又平凡，但也是三口之家的擎天一柱。吊唁仪式上，主事者用极简短的话语作生平介绍，而后把议程重点交给逝者的儿子和丈夫，分别宣读祭文。独生子玉儿站在话筒前，手发抖，腿打颤，嘴张了几张，突然发出山洪暴发般的呼唤：“妈妈”、“妈－妈”！“儿子不孝，儿子无能，您不要儿子了吗？……”擅于舞文弄墨的丈夫二弢，用了最揪人心的语句献给走得太过匆忙的爱妻。

原本一个令人称羡的三人组合，霎时间折了主帅。噩耗，暗淡了小城；泪水，淹没了亲友。惋惜、叹惜，无奈、无着，都压给了终日以泪洗面、茶饭不思的空寂父子。

二弢是带“国字头”的书画艺术家，县里挂衔主席，市里挂衔副主席、副院长，省里挂衔专委会委员，京城挂衔某著名高等学府出版社特约编辑。七八本专著标识着他在业界的艺术水准，散落在千家万户、宾馆酒肆、景点名胜的墨迹，或抓人眼球，或令人留意他的名字。二三十年的打拼，取得如此骄人的业绩，正如一首歌中所唱：“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，也有你的一半”。按二弢说，大半归妻，小半才属自己，淑芸是最称职的艺术助理，后勤部长，而后才是贤妻良母。

玉儿随父母在偏僻农村生活六七年，到入学年龄才进城。一路读到大学毕业，刚出校门，就被美国设在上海的一家分公司录用，做出的工业品设计项目每受上司青睐。仅一年的事业体验，玉儿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，辞职充电，再攀一个人生高峰，上司百般挽留而未留住。

阳春三月，玉儿带着满满的愿景沪上归来。告诉爹娘，停下脚步，躲进书斋备考研究生，再打个穿插弄个驾照。当今社会，少了这两样就少了许多资本。看到骄儿有如此大志，二弢和淑芸喜上眉梢，激动的双手忙出了一桌饭菜，邀上几个文友推杯换盏了一番，为儿子加油，为家庭添喜气儿。众友个个翘起大拇指，三人小组合都各自在所扮演的角色中，享受着他人由衷的赞许。毕竟房子、车子、票子都已不缺，供儿子再登个台阶，心里还是有底气的。

忽一日，淑芸象平日一样正操持着家中琐事，突感腹部不适，霎时演绎成剧疼。惯于慢半拍与粗枝大叶的二弢，此事挺机灵，跑到街上买来止疼片。淑芸服下，照疼不误，而且逐渐撕心裂肺的疼，床上打滚的疼，汗如雨注的疼，疼得左邻右舍慌乱了手脚，疼得二弢六神无主。“”急医院，初步认定为急性重度胰腺炎。折腾二十多小时，输液用药，无济于事，医院。

市医主治大夫是留美博士，专攻胰腺炎。他告知，这种病，既要花大钱，又可要人命，患者和家属都应有思想准备。二弢坦言，不计代价，救人要紧，并郑重地在病危通知上签了字。一连多日，药液一刻不停地流进淑芸的血管里，疼痛感渐减渐弱渐无，转而成为腹胀。病床躺不得，坐不得，要么多人架着软绵绵站立，要么靠床半卧，出气多，进气少，淑芸俨然成了一个变了形的大气囊，肚子胀得不敢让人正眼看。如此二十多天，淑芸水米不能进，靠人体蛋白维持着疲惫的生命。后稍能摄入几小勺稀粥，小半碗面汤。再往后，遵医嘱，出院回家转入康复性治疗，但要力避肥腻荤腥食物。至此，淑芸的整个身子骨活像剥去了两圈。

淑芸不疼不胀，食量日增，脸上已见血色，时不时可到院子里坐一坐，晒晒太阳，医院感受与见闻，慢慢地还能带着马扎到街上蹓一会儿，观赏一下久违的街景。

正当人们为这个又见笑容的三口小家弹冠相庆时，医院，留美博士看似没招儿，速转省城。省医转县医，县医转回家，在众亲友的泪雨中，三口人手扣着手，淑芸的呼吸渐小渐弱，终于停成了永恒。她的生命归结于酸中毒，神医也无回天之力，时间定格在黑色的“”，7月25，农历六月初三，周二，大暑第四天，凌晨4:20。玉儿“妈妈”、“妈妈”的长声呼号，划破了夜空，呼来了四邻，唤来了亲朋。

数月来，寸步不离母亲的玉儿，最终还是成了没娘的孩儿；才华横溢的二弢，虽几乎拼光了全部的家底，最终还是成了哀鸣的孤鸿。“一七”、“三七”、“五七”，几个灰色的日子，二弢连发三篇《祭妻文》，令无数群友为之动容。其中“五七”祭文写道：

呜呼！爱妻仙逝，痛断肝肠。天昏地暗，星月无光。抚今追昔，泪如雨降。懿德贤淑，称誉四方。上孝公婆，友爱兄长，亲夫爱子，温柔贤良，对待乡亲，克己礼让。

实难忘，高中求学，三载寒窗。豆蒄初开，情深意长。书生困顿，爱慕如常。婚嫁以来，持家有方。相夫教子，终日奔忙。苦尽甘来，有车有房。家电齐全，室净牖光。母慈儿孝，天伦应享。

悲哉！世事难料，祸从天降，突染沉疴，煎熬病床。百般照料，精心奉养，寻名医，用良药，不计几箱。针扎妻身，如剌夫心，血泪交流，笑颜强装。

痛哉！扁鹊束手，华佗彷徨，医术乏力，回天无望。瑶池添座，青鸾乘翔，天为人悲，地昏天黄。忘不了，与夫连理，恩爱糟糠，相依相扶，甘苦共享……

呼呜！爱妻！抛夫弃子登天去，痛煞悲苦丈夫心！语万言，泪千行。再唤儿娘，夫妻情深，没齿难忘。白马素车，纸灰飞扬……

淑芸走后，出于多种考虑，骨灰暂存殡仪馆，戊戌清明，安放城东福寿园，二弢含泪焚一诗笺，送妻最后一程：

云游三界二百天，魂兮归来栖寿园。

苍天理亏施魔障，沉疴难治入黄泉。

几多欢洽恍如昨，永将情愫藏心间。

娇儿茔前传捷报，英灵有知神可安？

如此凄惨场景，出现“娇儿茔前传捷报”的动人诗句，真是悲中见喜了！“悲喜交集”，下文说“喜”。

前面说了，玉儿沪上归来，专备考研，顺考驾照，无奈赶上了母亲由罹病到去世的全过程，设定的时间耽搁近半。为前程，为报母恩，除背水一战，别无他途。料理完母亲后事三日，玉儿手刮泪水，只身南下所报考的湖南大学，接受一个月的集中培训，后埋首家中闭门苦读。这是怎样的一场与时间赛跑啊！父子俩知道，慈母的在天之灵知道，连家中宠物花花也知道。每当凌晨一两点、两三点，花花必扰小主人，或抓门，或拱腿，或挠脚，或上窜下跳，直到听到啪的一声合上书本，它才摇头摆尾重回自己的窝。

考虑到为母治病误时过多，父子商量，改报志愿，以求稳妥。北京初试，玉儿提前一大截时间离开考场，一监考老师轻拍其背：“复试再见”！玉儿含笑点头。很快网上查知，考分排到第五名。复试，更觉顺手，93.5分，位列第一。体检、资格审查、公示，一路绿灯，直至北方工业大学工业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到手，入学时间为年9月5日。玉儿手捧得来不易的通知书，呆坐书桌，泪水如开了闸门，顺面颊而下，哭不出声！凭这成绩，湖南大学也应稳拿。

考研过罢，玉儿考驾照，各个科目全优。

6月上旬一日，一江南女孩给玉儿发来视频，示爱交友。手机屏上女孩的全身照，亭亭玉立，雅致文静，活像央视主持人思思的副本。她告诉玉儿，正备战考研，志在往北京发展。玉儿录下自己的通知书给对方看，双双乐了！二弢得知儿子又一喜事，当晚烹出四碟小菜，父子俩对饮一瓶泸州六年头。饮前，玉儿跪朝母亲遗像，恭恭敬敬地为娘献了一满杯。

二弢正值壮年，丧妻近一年，形单影只，事业少了助手，生活没人照料。打开洗衣机，连打几个电话向人求教，才把一堆脏衣服洗了个半干不净。春节切菜，左手食指弄丢一块肉。花花看似善解人意，其实老在添乱，主人出门，它独守大门外，主人不归，决不进院，弄得二弢牵肠挂肚，平添了不少火气。家无女主，全乱套了！

二弢重旧情，有定力，人人皆知，为其热心撮合劝其续弦者不乏其人，然他一拖再拖，怕事情处理得草率对不起亡妻，对不起玉儿，对不起妻舅家人。然玉儿特懂事，屡屡在方便时与父亲商量这事，一为赴京就学后免去后顾之忧，二担心父亲生活上迁就坏了身体。更令人感动的是，淑芸的娘家哥也好言相劝：“别被世俗左右，遇到合适的就定一个，要给玉儿一个完整的家”。在二弢心底，诸多的参考信息中，择偶再娶，不图美貌、地位、金钱，最重人品与涵养，淑芸依然是重要参照。

现在亮明了吧，二弢的意中人基本上胸中有数，喝喜酒只是个早晚的事儿。

人有悲欢离合，自古皆然。二弢家的悲与喜，好像是大自然早就安排了的，可惜淑芸太没福。

总顾问：翟国胜海市蜃楼

主编：江南月

执行主编：书剑飘零

副主编：何建华海歌雷该翔姜军峰宁静致远

编辑：远岸观潮杨宇平上善若水不忘初心

以诗歌为名陪你璀璨人生

感谢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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